──抗議警察違法對中華電信罷工幹部施暴

／羅美文（前遠化工會常務理事　本黨榮譽主席）

「勞資爭議，警察中立！」是解嚴前後開始的工人運動場合上，社會運動者 經常不得不喊出的口號。誰知道，所謂的政黨輪替之後，這句口號仍然沒有消失；只是當年和我們在一起喊這句口號的民進黨，現在變成了這句口號抗議的對象。而 且今天的警察執法，比國民黨時期更為粗暴。當年的警察，至少是在表面上有激烈場面的時候才抓人，例如解嚴後第一位被判處徒刑的工運人士顏坤泉；或者至少是 偷偷摸摸地、自知理虧地抓人，例如遠化罷工時將筆者圍在會客室、然後警察放任保全痛毆筆者、鎮暴警察並趁記者很少時把當時自主工聯會長、現任有給職國策顧 問的曾茂興打得頭破血流。現任民進黨立委李文忠、監委被提名人郭吉仁，都和我們站在一起，譴責警察的暴力行為。
　　現在的警察抓人，比起以前更加肆無忌憚、光明正大、無理而不饒人。今年初，華隆桃園廠工會赴總公司依法請求積欠工資和資遣費，被警察擋在公司門外不准 進入、再以群眾聚集於戶外（被擋在門外當然就是在戶外）為由以違反集遊法警告。當工會常務理事當場宣佈活動解散、並離開現場時，在毫無犯罪情事的狀況下， 警察居然衝出五、六人追至五十公尺外將常務理事抬回，「強迫繼續帶領被宣佈違法的集會」。
　　當官方企圖修法、賦予資方在勞資爭議時的鎖場權時，從遠化、華隆到中華電信，其實資方已經在行使這樣的權力。這已經違反了勞資爭議的法理原則：亦即在 勞資協商或勞資爭議中，付出勞務的勞方（集體的勞方，也就是工會）和投入資本的雇主有平等的地位，資方的經營管理權在此並非至高無上、不可挑戰。而官方放 任資方鎖場在先，把工人逼到廠外，再由警方以違反集遊法來收拾，造成工人罷工只能回家看報喝茶、而非如世界各國一般在廠房組織糾察線，豈非滑天下之大稽？ 而警察在中正機場放任手執關刀、石塊的群眾滋事，反而在罷工線上濫抓手無寸鐵、合法罷工的幹部，這就是人權政府的人民褓姆嗎？
　　看到警方在電信工會試點罷工時的表現，筆者不禁想問問民進黨，特別是問問當年和我們一起被警察暴力壓迫的戰友們：你們因為當年站在工運的浪頭上而在今 天有幸居廟堂高位，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換了屁股、換了腦袋、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財團統治下的花瓶，即使學不到義辭高官的劉俠，難道不必站出來說幾句話嗎？

工研院以減薪「鼓勵」員工提前退休

        五月十三日中央社發佈了這樣的新聞，十四日中國時報新竹新聞版並以「工研院，駕厲害」的標題報導了同心人力資源管理公司成立的消息。文中提到：「因應勞退 新制措施竟然衍生出第一家服務性產業」，又云董事長于某並「宣示進軍專業駕駛市場」等等，讓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似乎是財經版的利多消息一般。
　　實際上這個新聞所反映的，正是當前為了勞退新制即將實施，許多資方打壓勞工的手法之一：「正職變承包」。雇主以逼退或優退的名義鼓勵或威脅員工提前退 休，再讓原來的員工以承包的名義回到原來的崗位工作。遠在勞退新制通過的好幾年前，就有許多雇主採用這種手法。
　　不論雇主表面上說了什麼待遇不變，實際上其目的就是要降低人事成本，反過來就是工人的所得必然會減少。也許表面上薪資（承包價格？）降幅有限，但是像 是勞健保負擔、職災職病、員工福利、給薪休假－含病假（陪）產假公假選舉假特休假甚至星期例假等－，這些雇主對員工的法定義務都消失了（雇主變成員工本 人）。工作權也不再受勞基法的穩定保障，而今後的年資也無法再累計退休金。這就是「黑手變頭家」（正職變承包）的現代版。
　　作為以立法院預算為收入的重要來源、具有半官方色彩的工研院也自去年底開始鼓勵員工提前退休，如不願退休者甚至以減薪來逼迫員工，不顧勞基法關於「工 資由勞雇雙方議定之」的規定，到現在也還有勞資爭議沒有解決。因為雇主片面減薪，會使得員工未來在計算退休金時平均工資基數減少，等於「這幾個月都白做 了」，這就是「打你一棒，逼你吃糖；拿一塊糖，空了米缸」。工研院在短短三個月內就「鼓勵」了六千名正式、非正式甚至替代役員工中的將近六百名中年正式員 工提前退休，看來作為台灣科技產業龍頭的工研院，在作為製造失業、製造假性頭家方面，也具有當之無愧的龍頭角色。

／黃成進（寶順製罐產業工會常務理事，新竹縣產業總工會常務理事）

　　就像周潤發說的，像蠻牛這類的飲料，其實和台灣奇蹟中流血流汗的勞 工兄弟有密切的關係。特別是體力勞動者、輪夜班、加班延長甚至超時工作者，從製造業到運輸業，都習慣在工作中喝這樣的刺激性飲料；或者為了增強體力，或者 為了給自己心理安慰說：「我可以支持到下班。」這不是為了回家幫胖太太搥背的那種浪漫情懷，而是為了在長時間工作中的生理與心理支撐。我們感謝這些飲料陪 著我們度過工廠裡長達十二小時的夜班，或高速公路上更長時數的塞車。可是，這些飲料的暢銷也反映了台灣殘酷的勞動現實。
　　台灣工人的底薪偏低，也養成了許多工人喜歡加班的心態；也只有靠加班才能讓工人家庭支付日常生活所需以及貸款或學費負擔。雖然台灣的經濟已名列世界前 茅，但台灣工人的長工時也一直居高不下。運輸業的高工時也增加了交通安全的風險，提神飲料就變成了防止駕駛員打瞌睡的安全閥。夜班的工人睡眠時間往往低於 正常人所需，保力達是生物機器的潤滑油。
　　這幾年幾次修改勞基法，也修改了正常工時的規定，容許了很多彈性或變形的空間。這樣的措施當然使得工人長時間工作的可能性更高（但是在沒有訂單時可能 又要被強迫無薪休假）；同時變形工時直接降低了工人加班費所得，更刺激了工人的加班欲望──以便維持原有的薪資水平。工廠裁員往往也造成留用員工勞動強度 增加、工時增加。當「四個人做五個人的事、領三個人的薪水」成為普遍現象時，蠻牛這樣的飲料就更是工人上工時的必需品。
　　本來機器的發明、科技的進步，是要讓人可以減少生產工作的時間，把增加的時間用來休閒、學習、社交；但實際上整個文明的進展是讓少數人愈來愈有錢，而 勞動者卻得不到普遍工時縮短的待遇：一部分的工人失業，一部分的工人維持原來或更高的工作時間（但所得卻不變或降低）。當周潤發要工人多喝維士比、再創一 次台灣經濟奇蹟時，實際上我們聽到他說的是：「三洋維士比，讓我們這些還沒失業的人繼續加更多的班、開更久的車吧！」什麼時候我們可以擺脫高工時的命運， 不再需要喝蠻牛？（原載於中國時報）

        從1919年（民國八年）五四運動開始到1925年三月國父逝世的那幾年間，是中國工人運動風起雲湧的時代。特別是1922年開始，從上海、漢陽、開灤 （河北，英國控制）、焦作（河南，英國控制）等大城市或礦場到各鐵路線段，以及英法國殖民地或租界香港、沙面等地，都發生了多起規模龐大的罷工。1925 年2月，上海屬日資所有的一家棉廠開除並毆打了工人，引起中國工人不斷的抗議；五月十五日，日本警察槍殺了抗議工廠無故停工與扣發薪資的工人顧正紅，另外 十幾名工人也被打傷，引起上海市民、工人、學生更大的憤怒與接連的示威。五月三十日，兩千餘名上海學生在帝國主義的公共租界集會演講及追悼，卻被租界巡捕 逮捕了一百多人。約一萬名的市民、學生聚集在南京路關押學生的巡捕房前抗議，要求放人；但英國巡捕卻對群眾開槍，造成數十人死傷，是為「五卅慘案」，震驚 中外。
　　六月份，全國各地的反帝示威燎原，以英國為主的帝國主義軍警也對抗議群眾展開血腥鎮壓，漢口慘案、沙基慘案等相繼發生。反帝運動最激烈的地方，就是事 件的爆發點上海，六月一日起，廿五萬名工人、學生，及兩萬家商店，展開了總罷工、罷課、罷市；隨後上海工商學聯合委員會（上海總工會、全國學生聯合會、各 馬路商界聯合會）並提出了多項反帝的訴求，特別是針對五卅慘案的發生禍源：清末不平等條約以來的領事裁判權（外國人在華犯罪不受中國審判，猶如今日駐琉駐 韓美軍）、派駐軍警權、內河航行權（包括武裝船隻）等等。上海的行動持續了兩、三個月，後來因為商界與政府妥協而終止，但是後起的省港罷工卻堅持了十六個 月之久。
香港（及九龍、新界）的工運，在十九世紀末就有過幾次工潮。當時的香港工人，每日工時十小時，勞動條件很惡劣，但是一日所得只夠一個人勉強度日，養家更不 可能。香港的工運也和廣東的工運有密切的關係； 1922年的廣東租界沙面工人罷工，就是為了抗議英國和法國對待華人的歧視性措施，並成功地讓帝國主義者撤回「華人出入應佩帶附照片的證件」規定。 1925年六月十九日，香港開始了呼應上海工人的總罷工。海員工人、印刷業工人和電車工人率先發難，很快地擴展到各行業共廿五萬人。中華全國總工會、國民 黨中央工人部、共產黨廣東區委組成的「省港罷工委員會」發表罷工宣言，表示誓與帝國主義鬥爭，並提出八小時工作制、勞工保險、最低工資制、減租、勞工立 法、政治自由、法律平等、普遍選舉等要求。六月廿三日，廣東國民政府發動六萬名群眾到租界向英國殖民政府抗議，黃埔軍校學生及國民黨士兵也有約兩千人參 加；英法軍人對群眾開槍，傷亡兩百多人。

醞釀罷工，港英軍隊派員協助澳葡當局加以鎮壓。罷工促使了香港的工人組織更蓬勃，包括機器業、金屬業、運輸業等工人都成立了工會。1926年4月15日，把全部香港工人團體聯合起來的香港總工會成立了。清潔工人的長期罷工，使垃圾、糞溺佈滿香港街道與港口海面，整個香港變成了「臭港」。

香港的工運一直和整個中國的形勢連繫在一起，省港大罷工實際上也是香港基層工人和當時中國革命力量的結合，和國共兩黨的合作反帝、北伐的運動密不可分。 1926年九月，北伐軍打到了長江流域，那裡也變成反帝運動最高潮、英國軍警屠殺中國軍民最烈的所在；為了順應革命重點的北移，而關鍵訴求「港督承認香港 總工會合法地位並恢復港總掛牌」也順利達成，省港罷工委員會決定結束這場不是權利事項也不是調整事項、沒有經過調解不成立、沒有全體直接無記名投票就發動 的罷工。
　　五卅慘案與省港大罷工反映了在帝國主義對中國人民的壓迫中，工人往往首當其衝；而作為人民的一份子，中國工人在反帝運動中不但沒有缺席，還有擔任主要 角色的優良傳統。這是在國際壟斷財團推動WTO與侵略戰爭、而日本拒絕對二戰時強拐中國人到日本當奴工加以道歉、甚至要將釣魚台正式劃歸為日本領土時，我 們台灣工人應該深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