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萊的〈打牛湳村〉 /蘇碧雲

宋澤萊的〈打牛湳村〉

/蘇碧雲(前大魯閣纖維新埔廠產業工會)2007.3.25

  讀了《宋澤萊集》這篇〈笙仔和貴仔的傳奇〉,揭露了中下階級農人與工人的悲哀,與人性的醜陋。小人物為了生活的掙扎與卑微。他們從養豬、教書、種洋菇、拉皮條及種梨仔瓜等等。

  五○年代那時,我十二、三歲,家裡有種田、水果園,包括橘子、柚子、李子和茶園。我家茶園是三七五減租放領來的,有一公頃多,在關西鎮和芎林鄉的山間,關西這邊是下橫坑,而另一邊則是芎林鄉王爺坑。

  每年茶青收成,分為春茶、夏茶和白露,這些應該是根據季節分的吧。採收茶葉要分一心兩葉。茶葉太老了又沒人要,所以採收時都請工人採,論斤採,一天採幾斤就有多少錢的收入。稱完的茶葉,就放在山上工寮裡,到了傍晚,我就挑著茶青去山腳下賣:用棉布袋裝茶,用扁擔挑到王爺坑山下。王爺坑是有名的產茶地,有兩家製茶工廠,分東、西兩邊,相距約兩百公尺。工廠與工廠中途有雜貨店,竹東那邊又來兩個茶販,這兩位販仔就在馬路對面。

  記得當時,我每次只能挑三十幾公斤。我先挑給右邊的茶販議價,價格談不攏再挑到對面,價格要是有高出一點,就成交;要是再殺低,就挑到茶工廠。其實我這樣討價還價,只三角到五角之間。要是碰到惡質的老闆(茶販),他欺負我是小孩,價格根本高不起來。要是原先第一位出價高,後來越談越低,要回頭再賣給第一位出價的茶販,他也不會照原先出的價格給我收購。

   賣完茶葉,是從一個山腳下走原來的路回到另一個山腳下,才是回到家。手拿著手電筒,夜黑風高,幸運的話偶爾會碰到也是挑茶去賣的鄰居回程一起走,可是大部份都是我一個人走。樹梢月冷,天上星稀,回到家常是晚上八點多了。